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
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真正的道路在一根绳索上,它不是绷紧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的。
它与其说是供人行走的,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
你没有走出屋子的必要。
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倾听吧。
甚至倾听也不必,仅仅等待着就行。
甚至等待也不必,保持完全的安静和孤独好了。
这世界将会在你面前蜕去外壳,它不会别的,它将飘飘然地在你面前扭动。
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欢乐,人不能笑得太响。
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背负的铁栅栏后面,所以现在写动物的书这么多。
这表达了对自己的、自然的生活的渴望,而人的自然生活才是人生,可是这一点人们看不见。
人们不愿看见这一点。
人的生存太艰辛了,所以人们至少想在想象中把它抛却。
表面看来,办公室里的人要高贵一些,幸运一些,但这只是假象。
实际上,他们更受束缚。
他们要按时上班下班,不能迟到早退,对上司唯命是从,otto他们必须压抑自己的个性。
婚姻往往也会使他们失去自由。
什么是爱?这其实很简单。
凡是提高、充实、丰富我们生活的东西就是爱。
通向一切高度和深度的东西就是爱。
我们清醒地穿过梦境:我们自己只不过是过去的岁月的一个幽灵。
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之为路的东西,不过是彷徨而已。
一本书,必须是一把凿开我们心中冰封海洋的斧头。
不要绝望,甚至对你并不感到绝望这一点也不要绝望,恰恰在似乎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新的力量毕竟来临,给你以支柱,而这正表明你是活着的。
梦揭开了现实,而想象隐藏在现实后面。
这是生活的可怕的东西——艺术的震撼人的东西。
此生的快乐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我们向更高生活境界上升前的恐惧:此生的痛苦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那种恐惧引起的我们的自我折磨。
人只因承担责任才是自由的。
这是生活的真谛。
与其信仰一个家喻户晓之神,不如成为快乐的源泉! 生活中有种种可能性,而在一切可能性中反映出来的只是自身存在的一种无法逃脱的不可能性。
精神只有不再作为支撑的时候,它才会自由。
尽管人群拥挤,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孤独的。
对世界和对自己的评价不能正确地交错吻合。
我们不是生活在被毁坏的世界,而是生活在错乱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比之被毁坏的世界更加可怕。
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我永远得不到足够的热量,所以我燃烧——因冷而烧成灰烬。
您把作家写成一个脚踏大地、头顶青天的伟人 。
事实上,作家总要比社会上的普通人小得多,弱得多。
因此,他对人世间生活的艰辛比其他人感受得更深切、更强烈。
对他本人来说,他的歌唱只是一种呼喊。
艺术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一种痛苦,通过这个痛苦,他使自己得到解放,去忍受新的痛苦。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个人的命运。
生活的意义在于生活本身,而不在于你如何去描写。
光勤劳是不够的,蚂蚁也非常勤劳。
你在勤劳些什么呢?有两种过错是基本的,其他一切过错都由此而生:急躁和懒惰。
没有拥有,只有存在,只有一种追求最后的呼吸、追求窒息的存在。
我们应该生活得好像我们的生命是为别人的利益而存在。
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
信仰什么?相信一切事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延续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同荷马、莎士比亚的作品一道,构成了我永恒的阅读背景。
我读它们犹如人们读报纸一样的频繁。
我永远在心里,而非身体上,旅行。
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带着纸笔和一盏灯待在一个宽敞的、闭门杜户的地窖最里面的一间里。
饭由人送来,放在离我这间最远的、地窖的第一道门后。
穿着睡衣、穿过地窖所有的房间去取饭将是我唯一的散步。
然后我又回到我的桌旁、深思、细嚼、慢慢书写。
我生活在我的书本的世界里,比生活在现实世界里更自在,我觉得现实世界很残酷。
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与你的天性相符。
但或许,准确地说,你唯一能逃避的,只是这逃避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