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感悟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人活着,就得有点兴致。
我不会下棋,不爱打扑克、打麻将,偶尔喝了两杯酒,一时兴起,便裁出一张宣纸,随意画两笔。
所画多是“芳春”——对生活的微小美好的喜悦。
生活,是很好玩的。
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活着,就还得做一点事。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吗呢? 美食情怀 黄油饼是甜的,混着的眼泪是咸的,就像人生,交杂着各种复杂而美好的味道。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我以为,最美的日子,当是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夜灯下读书,在这清浅时光里,一手烟火一手诗意,任窗外花开花落,云来云往,自是余味无尽,万般惬意。
夏天吃凉拌菜,觉得好吃。
为什么?别的季节吃,就没有这么好吃。
这跟节气有关系。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人物印象 他穿了一身劳动布的工作服,油渍斑斑,颜色接近深棕。
他头发很长,蓄着胡须,衣服上有油漆,手上有木刺,但是他拿起小提琴来,真是帅极了。
金大力是个很不够格的瓦匠,他的手艺比一个刚刚学徒的小工强不了多少,什么活也拿不起来。
一般老师傅会做的活,不用说相地定基,估工算料,砌墙时挂线,布瓦时堆瓦脊两边翘起的山尖,用一把瓦刀舀起半桶青灰在瓦脊正中塑出花开四面的浮雕……这些他统统不会,他连砌墙都砌不直!当了一辈子瓦匠,砌墙会砌出一个鼓肚子,真也是少有。
她长得很耐看。
大眼睛,长睫毛,薄嘴唇,皮肤白晰,一笑两个酒窝。
他是个单干户,自己挑着一副担子,串乡找活。
左手拿着一个小板凳,右手把扁担放在板凳上,有节奏地一起一落,扁担两头挂着的八磅大锤就随着起起落落,老远地就听到当当的声音。
有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挑“跟头虫儿”的来了。
文学创作 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
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
我写小说,散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
我的主业是写诗。
我觉得一个作家,应该是个通才。
我主张语言要有暗示性,就是要使读者感受到字面上所没有写出来的东西,即所谓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一篇小说,要有一个贯串全篇的节奏。
结构的精义是:随便!我很向往这样的结构: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自然景致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芦花才吐新穗。
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
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
青浮萍,紫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
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
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
草木的枝叶里的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
时代感慨 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
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
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
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善良的。
曾被打成右派的那一代人,除了已经死掉的,大多数都还在努力地工作。
他们的工作的动力,一是要实证自己